谢犹注意那个男人很久了。

    他看上去非常年轻,穿一件黑色的翻领大衣,一头黑色的长发又厚又密,坐在一张长桌旁,面前摆四只玻璃杯,四只玻璃杯里都倒满了酒。

    这小年轻一个人喝酒,却次次要拿四只玻璃杯,亲手倒上四杯酒。

    当然,多摆两个杯子,算不上奇怪。

    这四杯酒,他一杯也没有喝过,直接对瓶吹,这也不算奇怪。

    夜半三更,他推开窗户,把那四杯酒,一杯一杯地倒在窗外的雪地上,再对着空荡的雪地说话,苍白的脸颊上,慢慢露出微笑。

    这实在有点渗人了。

    这小年轻对着雪地唠嗑,已经有三天。

    五天前的一个雪夜,谢家的旅馆突然热闹起来。

    由军部秘密派出的一支六个人的作战小队,突然来到14街,住进了谢家的旅馆。

    这帮人行动的那一套规矩,谢犹一看就知道,是最顶尖的特种作战队伍,六个人住旅馆,一来就取下营业中的的木牌,包下了整间店,出手更是顶尖儿的阔绰。

    谢犹收钱的时候,差点儿热泪盈眶。

    半夜,他在前台那张藤椅上睡熟了,突然被一种低沉而沙哑的声音惊醒。

    “你,跟我出来。”那支队伍的队长站在他面前,顺手丢过来一件外套。

    谢犹披上外套跟着他走到旅馆外面,雪地上并排停着四辆军用越野车,那支小队的五个队员待在车旁边,都换上了登山装备,眼睛里发起兴奋的光。

    谢犹心里一咯噔,这不是要夜爬雪山,找死吧?

    眼看要被塞进车里,他赶紧挡住车门,讪笑着说,“队长,您要是想上雪山转转儿,我现在就帮您联系向导,我路不熟,就别带上我给您添乱了吧?”

    “不用你去,”队长淡然瞟他一眼,“在这儿待着,别出声。”

    说完,他把谢犹往车上一塞,关门走人,又走到队伍前面,用沙哑的嗓子发了道命令:原地等候。

    几个队员眼里兴奋的光霎时一灭,但却没有任何议论的声响,就在风雪里,平静地等候着。

    十月,第十一保护区进入雪季,夜晚的温度降至零下,天空飘起雪,他们依然待在原地,谢犹躺在暖和的后座,看着雪花在他们脸上融化。

    大晚上不睡觉,也不爬山,难道搞耐寒训练?那为什么把我拖出来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