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九二五年十月,江韫之重新见到从日本回来的江玉之,她以吊儿郎当的姿态到访,见面第一句话是戏谑地问:“姐姐,你怎么还没跟康里结婚呢?”

    江韫之沉默片刻,道:“这不重要。你呢?我听说你有一个未婚夫。”

    “未婚夫?”江玉之歪着脖子,一脸诧异,眨了眨眼睛才恍然大悟般想起什么,说话的语气风轻云淡,唇边始终带着笑意,“应该说是先夫,它Si了。它Si的时候还没跟我离婚,我现在算是个寡妇了。”

    江韫之表面冷静,心里却掀起骇然大浪。

    江玉之带给她的总是惊人的——以前留给她的印象,是不谙世事的天真少nV;后来留给她的印象,是沉溺Ai情的可怜nV人;现在给她的印象,是皮笑r0U不笑的有些薄情的带刺寡妇。

    这会儿江韫之终于想要知道,这些年自己的妹妹都经历了什么。

    然而江玉之守口如瓶,嗤笑说:“我经历了什么那都是过去的事了,姐姐知道了又如何?也许于你而言,就是听了个笑话。”

    “玉儿,”江韫之冷声道,“这么多年,除了上次那一面,我们至今还没好好谈过。我知道我这个姐姐很不称职,不管怎样,我都是你的姐姐,你也会叫我一声姐姐。我想关心你,像我们在西川,在望西城那样,你什么事都跟我说,依赖我,信任我……”

    江玉之脸sE不改,摇摇头说:“上一次那一面,是我最后一次依赖你,信任你,跟你说。”

    江韫之听着脸sE惨淡,攥紧了拳头,紧紧的,使得指甲陷入掌心里。

    虽然上一次她跟康里分开了,但也只是几个月的时间,不痛不痒,过后依然若无其事地在一起。

    试问天底下有哪一个姐姐,明知道妹妹喜欢那个男人,却还能理所当然地跟那个男人在一起?更何况,当初她连问问康里她在日本的下落都没有,甚至也没有问康里,到底对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她要回去找她的未婚夫?

    就这样罢,无话可说。

    到这一刻,她早已是个不称职的姐姐,像她们那不称职的父母。江玉之还叫她姐姐,不过是顺口罢了,这两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早已失去了它本身的意义。这个时候,她也没资格去责怪江玉之,那一次为什么是冲着康里来找她,而不是单纯来找她。

    姐姐要让着妹妹,妹妹有资格任X,姐姐没资格无情。

    “我们回不去了,”江玉之深x1一口气,将长发捋到耳后,“早就回不去了。如果当年我们两人不分开,我非跟着你,现在肯定会不一样。你说呢?”

    江韫之用手抵着额头,又顺势将手指cHa进发间理顺下来,眼泪汇集在睫毛沿着脸颊无声滑落。

    “是啊……”

    “当年的我不争气,妈说什么就是什么,糊里糊涂就抛下姐姐你。姐姐,你不要觉得害怕,现在我想,当年在那个时候,倘若不跟秋姨走,只跟你在一起会Si,那我宁愿是跟你一块儿Si的。”

    江韫之听着,有些绝望地摇头。

    “她对你好吗?”

    “你说秋姨吗?她对我很好,可到底不是姐姐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