古往今来,皇帝的心意?总是最难猜的。

    四儿蹲坐在门槛上守夜,有人挤过来奉承他,试图与他搭话,“皇上正值壮年,姝妃娘娘一直霸占着别人的孩子作甚,早晚不得?有自己的孩子啊。”

    四儿扭头背对?着风口,将拂尘抄在手里,哼了一声?,“主子的事,也是你能置喙的,你这么闲,今个儿这夜你就守着吧。”

    他背对?着风口走,想了想,去了御膳房又备了一碗银耳莲子羹。

    他端着托盘进了内殿,明黄色床幔委地与路介明的衣袍纠缠在一起,路介明依然保持着先前的姿势,许连琅呼吸很浅,手交叠放在腹间,他几度忍不住伸出?了手去试探她的鼻息。

    他疑神疑鬼,惊疑不定,只有那浅浅的鼻息喷薄在指腹,才能一遍遍提醒他,这不是梦,他的姐姐终于不再是冷冰冰的尸体了。

    四儿当?然不敢径直撩开那床幔,他隔开五步远,道:“陛下,您这几日嗓子一直不舒爽,晚膳又没吃东西,喝一点缓缓吧。”

    他将托盘高举于头顶,等了好久,没有等到路介明的声?音,以?为是他无声?的拒绝,正欲退出?去,又听?得?几声?女人的轻嘤。

    兴许是那一通睡了六年的觉,睡过了头,许连琅醒来后的睡眠一直很浅很浅,四儿的动静成功吵醒了她。

    她抬手去揉了眼,睡眼惺忪间,只感?觉到一双大手拦住了她就要?往眼睛上招呼的手指,他的指腹温凉,轻而易举的就包裹住了她的手。

    手腕被轻抬,路介明开了口:“先别揉,用力眨一眨,这样对?眼睛好。”

    人的身体总是最能适应深夜的,不自觉压低的调子,让他的声?音听?起来像是紧贴在了她耳畔发出?的,她耳垂红的很彻底。

    许连琅被这不知名?的羞怯扰的心头烦闷,却也依言做了眨眼动作,每个眨眼间,都越发清楚的瞧见他的面容。

    这几日,她精神不济,昏昏沉沉,总是说不上几句话,就又睡了过去。

    她眼睛发痒,眨了几下还是难受,她想要?做起身,手肘撑在床板上,还没有动作时,就感?觉到路介明靠近。

    他将掌心搓热,覆在了她的眼上,唇也慢慢凑近,小心的吹了吹,吹散了簇在一起的睫毛,也吹的许连琅面红耳赤。

    她下意?识伸手推了他,手掌抵在了他的肩膀上,半抬起身体,错开了脸。

    察觉到她的推拒,路介明收回了所?有动作,目光落在她身上,解释道:“吹一吹会好一些。”

    他话语不多,句句都是在为自己的行动作解释,动作带着来不及收回去的亲密。

    许连琅却也不知道如今该如何跟他交流,久别重逢,人跟着有了这样大的变化,让她不知所?措,也实在拿不准路介明的心思。

    “我怎么会是这副模样?”她决定先从最紧要?的了解,身体变成了十六岁说不上是坏事,但着实诡异的很。

    路介明接过了四儿的羹汤,他所?答非所?问,“阿琅这时候醒了也好,白日里我太忙了,总是没时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