少年喝了酒,说话间带着酒气。他明明说自己没有醉,可说出来的话却是柔软的,宛如某种小兽的哀求。
向辞一愣,随即想起自己给他的承诺。他让楚回等他半年,半年后他会给出回复。
当时楚回说:所以我现在要追你,对么?
现在他问:可不可以让我追到你?
片刻,向辞说:“还没有到半年。”
闻言,楚回握着他手的力道收紧:“可你当时也没有给具体的时间,你只说了半年。”
“是啊,半年,现在还没到半年不是么。”向辞低声说。
楚回沉默下来。
此时是凌晨两点。
少年说话时带出的酒气已经渐渐消散,他发丝半干,空调的风吹过来像是有雨水落在上面,很冷。
“你这是在赖账。”他轻声开口。没有失落,也没有愤怒,只是在叙述这么一件事实。他的手没有松开,像一根缠住猎物的藤蔓。
向辞张了张口,却什么也没能说出来。
其实时间是否到半年此时已经不那么重要了。因为他本就没打算兑现这半年的心思已然被识破。
他不说话,楚回抿了抿唇。握住他的手腕忽然往下一拽。
向辞毫无防备,重心不稳地往前倒下去。他堪堪用手撑住床,不至于和楚回撞到一块儿。
距离骤然拉近,彼此的呼吸近在咫尺之间。
他抬眸,望进楚回眼里。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幽潭,他心头一惊。
向辞从没见过楚回这么冷的眼神。幽暗晦涩,捉摸不透。他甚至无法拿出以往引以为傲的对楚回情绪的感知力,只觉得眼前的少年好像一瞬间变得陌生起来。
然而下一秒少年的眼神又变得有些难过,变回了向辞所熟悉的那个脆弱的楚回。
他什么也没说,就这么放开了向辞。
向辞缓缓起身,谁也没有说话,两人沉默对峙,像是两座积压着无尽熔岩的火山,说不准谁会先喷发。
半晌,向辞率先有了动作,他拔下吹风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