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夜过的异常漫长,但是听英姐儿讲着过去的事另她异常难受。英姐儿五六岁就因为家里人口多吃不上饭把她发卖了,到了买主那里吃不饱穿不暖,动不动就成了别人的出气筒,年岁渐渐大了,***入侵了,一家老小吓得逃窜到香港避难去了,就把英姐一个人给抛下了。

    英姐当时才十一岁,孤苦伶仃,只能跑到城市里给人当帮佣,一个月几块钱的工资,后来在大城市里认识了农村来的志恒(梁志恒)。志恒之前家里是书香门第,祖上出过秀才,本该是个大富大贵的家族。结果到了他爷爷那一辈,他爷爷迷上了吸大烟!到了他爸爸那一代,又开始烂赌,家里的产业输了个精光,志恒跟着他母亲回到老家生活,从此他的生活就跟城市脱了轨,虽说没有什么财力供他求学,但他写的一手漂亮的丹青,字也识得不少,每到过年的时候总有邻居上门求赐一副字。

    志恒在巷子口卖自家种的蔬菜,一担子蔬菜要早早的起来,走一两个小时的山路才能走到市区,他就挑一个人流量大的路口坐在那里,往往没一上午的功夫菜就卖完了,偶尔也会碰到暴风雨天气,青菜一颗都卖不掉。

    英姐经常到巷子口买菜,一来二去,两个人就认识了;抗战胜利后,两个人幸福的结婚了。这份婚姻本该是幸福的结合,是两个年轻人快乐的源泉,但生活永远都在跟人开玩笑。大儿子因为饥饿,囫囵吞枣了几颗花生,噎住了气道憋死了;志恒几年前又因为痨病撒手人寰;婆婆也在志恒病逝后一卧不起,于去年冬天随着去了;如今小女儿也因为脑膜炎痛苦的离开了,打击一个个的到来,英姐已经没有任何体力招架了。

    东方升起了一轮红日,转眼间天微微亮了。陈墨听到大门口传来的脚步声,抬眼望去,傅东清已经穿戴整齐,精神抖擞的过来了,他走进屋里看着一脸疲惫的陈墨慢条斯理的说,“灶屋的地锅里有早饭,你吃了赶紧上工。”

    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肯定是红薯,虽说老一辈的人都是这么吃来的,可陈墨连着四五天吃红薯,吃的快要生理反感了,她现在特别想吃白米饭,就简单的一碗白米饭。

    陈墨慢慢的点头,站起身回了家,吃完早饭后她又急忙往猪圈里赶。

    赶到猪圈的时候已经快要八点半了,陈墨刚准备拌点吃食,就听到一个轻蔑的声音幽幽的窜进耳朵里。

    “陈墨,你今天迟到了,我得跟队长报告,扣你的工分。”

    陈墨不发一言,没搭理这个小姑娘。这个小姑娘长的挺秀气,跟个监工一样,每天都时刻保持警惕的盯着她的工作态度,这种人碰上了也没法给她死耗,否则对方会比你多一倍的精力来拖垮你。

    “喂,给你说话你能听见吗?装聋作哑,也不知道你用了什么下贱法子勾引到了傅东清?哼,反正你就是个狐狸精。”

    现在她似乎明白了一点,大概这位姑娘是傅东清的死忠粉,恼羞成怒的把怒火发在她身上。

    “要不是因为你使了下三滥的手段,傅东清和杨溯肯定是天作地和的一对!”

    呵~这小姑娘原来是个cp粉!

    陈墨转过身,定定的盯着她,无比平静的解释,“我家东院的英姐昨晚上出了点事儿,她孩子没了,我昨晚上一宿没睡陪着她,所以今天来的迟了,你若去打小报告就去打吧,若队长依然给我一个这样的处理,我没意见。”

    小姑娘趾高气扬的重重,“哼”了一声,嘴硬的扔了一句,“你别干了,早上的猪食我跟杨溯姐一起干完了,你就把猪圈打扫一遍,给猪饮点水。”

    陈墨一口回绝,“不行,猪圈和饮水的工作量太大,我一个人肯定做不完,你们偷懒也找个好点的借口。”

    这个小姑娘看着年纪不大,坏心眼倒是不少,听了英姐的事儿一点都不唏嘘,仿佛生老病死的事情在她眼里根本不值一提,满脑子都是偷懒的琐事,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竟然淡漠成这般!况且她也是个没脑子的半大姑娘,估计当枪使了还傻傻的邀功呢!肯定是那个杨溯出的鬼点子,她傻呵呵的过来拌黑脸。

    果然那小姑娘脱口而出,“杨溯姐才没有偷懒呢,现在要备考阶段,队长又不让请假,她现在都是挤时间看书复习,晚上煤油灯看多了视力都下降了。”

    傻也有傻的好处,不禁激,一激什么话都说出来了!陈墨诘问道,“她考大学就要我牺牲劳动力吗?她想让我干就亲自跟我说,你在这里指手画脚的瞎撺掇个什么劲儿!你俩关系这么好?你替她干?”

    小姑娘气的满脸燥红,双手叉腰,颤抖着指着陈墨,“你……你……你投河投傻了?竟然敢顶嘴啦?”

    此陈墨非彼陈墨,她软硬一套都不吃,你横,我比你更横,天下总有说理的地方!她双手交叉环抱在胸前,一脸凝重的继续交涉,“中午的猪食我负责承包了,作为补偿你们俩早上的劳动力付出,但其他的我恕难从命,否则咱们闹到队长那里去,看看谁更有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