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柯给了我一耳光。

    我的眼眶越烧越烫,我抬头看向张柯,他揪着我的领子吼,“我叫你松手!你不想活了——你死了没人替你去救你家人!”

    我梗着脖子看他,他的眼睛在蒙了灰的镜片后面看不清楚。

    “哥。”他讲,“松手吧,不能杀。”

    我问他,“什么意思。”

    他把我的手掰开,从裤子口袋里拿尼龙线绑李叔的手脚。

    我看着他打好死结,往他肩膀上推一把,“你刚才的话什么意思。”

    他被我推得往后趔趄。

    “我他妈在问你话。”我要看清他的眼睛,我把他的眼镜摘下来,折好,放到他手心,直面他,“别给我装哑巴。”

    “他不会告诉你。”李叔躺在地上看我。

    我还是看张柯,眼睛不错地看着他,他也看着我,我问他,“你不会说吗。”

    他沉默。

    沉默就是他的回答,我明白了。

    于是我转脸去问李叔,“你说不说呢。”我掏出匕首,抵在他手腕的尼龙线上,“你说,我就把线断了,叫你再逃一次。”

    张柯拽着我的手腕,“哥,你疯了

    吗。”

    我大约是疯了。

    李叔笑一笑,“我也不会告诉你,我不告诉你,顶多被鬼吓死,我告诉你,我会生不如死。”

    我说,“好极了。”

    我觉得我气得在发抖。

    我拽着李叔绑在一起的胳膊,把他拖在地上走,地上有木刺木块,他在地上留了一道长长的血痕,我一面走一面想,什么样的生不如死能叫一个人甘愿放弃求生的机会,21世纪还有极刑吗。

    张柯跟在后面走,走廊长长,像永远走不完。